今晚把票归到育良书记身上 | “好人”是如何堕落的?
前两天Milo在开会时说:
“这个,最近这个《人民的名义》的热点,啊,咱们要再不赶,人家剧就播完了啊。”
同时双指重重点了一下桌子,眼睛往我这里瞟。
我心虚地低下头,当时的场面大概是这样的:
“E+,这个你负责吧。”
“好的书记,没问题书记。”
于是,我用了三晚刷完剧,这篇文章诞生了。
刷剧的时候,经常看到各位干部之间试探性地问:他姓汪还是姓蒋?(是敌是友?)
而同样地,群众们也争相猜测人物的身份好坏:
丁义诊是明狼走的,不排除有狼队友给他递话的嫌疑;李达康发言很强势,看起来是一张焦点牌并且可以上抗推位, 如果他是狼的话不会打这么悍;高育良这张牌发言一直很划水,我觉得预言家可以验一下; 沙瑞金跳强神我不聊他;我想说的是祁同伟,警上不退水,左右摇摆、心口不一,感觉狼面很大!
“你呀,naive!”
其实我们也都明白,不存在绝对的“好人”或是“坏人”。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知道:他最后到底有没有腐败掉啊?
为什么有些人一开始能秉承着自己的良心,和对于权力的敬畏,保持廉正,但之后却一步步走向了腐败的不归路呢?
在贪污腐败的背后,有什么社会和心理因素可以解释?
我觉得以下几点原因,也许可以解释,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从“好”变“坏”?
第一,他不是一个人在贪污。
社会认同理论(social identity theory)认为:
一个人的个性和道德倾向,在成为一个团体的一部分之后,是可能会改变的。
也就是说,假设一个人在成为官员(或者升职为更高级别的领导)之前,倾向于认为团体的受贿行为是不道德的;
但是在加入了领导这个集体之后,个性就会发生改变,以适应集体的特征,转而认为腐败是一种正常的现象。
这也许可以解释,为什么腐败一直除不尽,在原始腐败的人离开之后,这个现象依然存在,而且还会不断有新生力量加入。
正是因为,贪腐并不是一项个人行为,而是一种群体行为。它包含着从众(大家都贪污,我不能例外)、模仿(他这么做,可见这是可以被接受的),和服从(向更高的权力屈服)。
在这种集体无意识的语境下,每个人都公然声称对抗腐败行为,但私下的行为却在认同它。就算不参与腐败的人,也只能保持沉默。
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菁,她自己并不缺钱,但是如果她不受贿,其他利益链中的人也不能得到好处,她反倒成为了一个妨碍大家的人。
第二,他是一步一脚印走向腐败之路的。
一些研究者认为,个体走向腐败是一个滑坡过程(slippery slope),也是个体逐渐将腐败行为合理化的过程。
Moore认为,个体首先被置于一个道德模糊地带(morally ambiguous zone),在模糊的情境中,会逐渐觉得一些行为变得可以接受了。
蔡成功是服装厂的老板,求侯亮平办事,按说送自己发小儿一件西服,好像收下也没什么,这便制造了第一个模糊地带。
之后,他又送了侯亮平儿子一些玩具,如果侯亮平把这些合理化为出于老同学的情谊,那么之后的茅台酒也似乎变得不那么突兀,钱也成了理所当然了。
但是正义的侯局长把持住了自己!
只要第一个道德越轨的行为的发生后,道德模糊区域就向外扩大了,之后的每一小步都只比前一步在道德上低劣一点点,是在前有的基础上做出的合理的、连续的拓展。
从一件西服,到一瓶茅台,到几条烟,再到几万块,看似都只是多了那么一点,但最终可以到:
赵德汉处长也是犹豫了一个月才敢收下第一张银行卡的贿赂,但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,就顺着滑坡而下,就再也无法收手了。
第三,他的良心不会痛吗?不会。
道德脱离(moral disengagement)是心理学家班杜拉提出的概念,是一种将个体行为和内在价值观分离的机制。
正常人在犯罪或做不道德的事情时,会有负罪感和不安的情绪。而道德脱离使得一些人在从事不道德行为时,不会感到强烈的困扰。这就让腐败行为得以延续下去。
例如,道德脱离常用的策略:
非人化(dehumanize):不把受害者当人来看,而当做一种抽象的符号。
自我辩护(self justification):给自己找一个理由,来解释为何会做出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事情。
第四,他只是犯了一个“所有人都会犯”的错误。
除了外部的、社会环境的因素,人性、或者说我们的大脑,也有其自身的弱点:大脑通常会采用最节省认知资源、最偷懒的路径去思考决策。
这些弱点使得保持清醒一个是件需要付出努力的事情,而一般人往往会一不小心就掉进了非理性思维。
延迟满足: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
延迟满足是指甘愿为了更有价值的长远结果,而放弃眼前的利益的决策取向。
有些人可以遏制延迟满足的冲动,有些人则对于即时满足(instant gratification)更加渴求。
面对贿赂的诱惑,此时,几十万的现金就是即时奖励,相较于唾手可得的获益,遥远的、缥缈的理想和目标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。
评价偏见: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
人类另一个显著弱点就是,往往对于未来的结果估计不足(inability to judge outcomes)。并且,相比于未知和不可预测的后果,人们更加愿意做出后果是已知的决定。
腐败的好处是立即的,有形的,可预测的(钱就摆在眼前)。
而腐败行为的风险则不太明显,产生后果的时间较长,且难以预测(检察院的威胁、暴露的危险、刑事责任)。
因此,人们往往低估犯罪的风险,给自己的铤而走险赋予很多理由,也往往对自己的决策后悔不已,但下次再面临类似情景时,还是会重蹈覆辙。
有些人可以做到廉正,
但有些人不行。
除了环境给人的影响,也有一些个人因素可以预测腐败行为的发生。
临床心理学家Del Fabbro认为,具有以下人格特质的人,更容易发生腐败:
同理心缺失impaired empathy:个体不能设身处地考虑他人的感受,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会影响他人的福祉;
自我中心 self-centered:把自己的需求作为最重要的优先级来考虑,忽视他人需求、无视他人的人格和价值;
操纵manipulate:欺骗、影响他人;
权利entitlement:个体认为他们就应该成功,自己的需求应当更多地得到满足,应当获得特权;
回避责任avoid taking responsibility:倾向于把错误归咎于他人,自己避免承担责任;
剧中,陆处长问高小琴:“你在发家致富的过程中,就从来没想过那些失地的农民,下岗的员工么?” 而高小琴的回答是:
总体来说,这些人格特征可以勾勒出一个冷漠、自恋、善于权谋的形象——分明是暗黑人格。
研究也发现,暗黑人格与领导力是有相关的。很多商界、政界的领袖都展现出高程度的暗黑人格特质。
这些特质能够让他们具有较强的决断力,自信,善于管理,助他们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。
但是,对于商政界的人来说,这种人格是一份馈赠,也是一份诅咒。
它可能会让一个人走上成功之路,如果控制不好,也会让他走得不远。
英国的政治家阿克顿公爵曾说:
"Power tends to corrupt, and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."
“权力导致腐败,
而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。”
References:
Moore, C. (2008). Moral disengagement in processes of organizational corruption.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, 80(1), 129-139.
Moore, C. (2009). Psychological processes in organizational corruption.Pamula. A. (2015). The social psychology of corruption.
Pamula.A. (2015). The social psychology of corruption.
Pillay.K. (2013). The psychology of corruptio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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